四分

我不知你为何害怕得到


迟了很多很多天的明日方舟夜莺生贺文    闪夜向

 




      ​夜莺坐在轮椅上,轻轻撩开围着539、540号病床的帘子。


      患者是一对母女,按她们的要求,分配床位时医疗干员们把两张病床拼在了一起。


      罗德岛于大骑士领收容了很多感染者,这种20人一间的临时病房在晚上不算安静,各式各样的鼾声此起彼伏,时不时穿插进床铺被挤压的嘎吱声和几句呓语。借着夜灯和医疗仪器屏幕的光,夜莺看到女孩睡姿奔放,头顶着病床的护栏,一条腿架在她母亲的肚子上。


      夜莺拉了拉被蹬到病床角落的被子,给她们重新盖好。


      未发现矿石病急性发作征兆。与她在走廊感知的一致。


      她拿下轮椅边挂着的笔和记录表,按照其他医疗干员教她的,将仪器屏幕显示的数字抄到表格对应的框里。


      这是她负责的区域里序号排在最后的两张病床,再次核对一遍数据后,夜莺合上帘子,慢慢退出房间。


    “啊啊,你那边也结束了?”


      值班室门口,华法琳单手夹着记录表和两个纸袋,正扯着衣服试图用右手去够塞在左边上衣口袋的门卡。


    “嗯。”夜莺把自己那张递给华法琳。


    “谢谢,辛苦了。”


    “华法琳医生也是。”


      随着一声“嘀”,门顺利打开,俩人一前一后进了值班室。


    “今晚的能量补充剂。”华法琳把门卡和其中一个散着茶点香味的纸袋放上夜莺的桌子。


    “谢谢你,华法琳医生。”


    “不用谢,”华法琳笑笑,“要是让你瘦一圈我良心会痛。”


      华法琳从自己那份纸袋里拿出个血包,边叼着边接过夜莺的记录表。


      夜莺看着血魔的目光沿笔迹从左往右从上往下一页一页地扫,即便她至今仍无法完全理解表中的数字,她仍能猜到华法琳医生的结论。


    “大部分都稳定了,夜莺你今晚有使用源石技艺吗?”
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


    “嗯……五天内只有397床那次,看来挺多能离舰的,闪灵她们也是后天回来?”


    “按照计划,是的。”


    “但愿一切顺利,”华法琳锤了锤腰,“再不多点人换手我就要去申请加薪。”


       一个月前,罗德岛驶离大骑士领的第三天,闪灵、嘉维尔医生等8名具备战场救护经验的干员接到一项紧急外派任务。从凯尔希医生的办公室出来后,闪灵向她说明了任务的可透露部分:处于崎岖山林地区的任务地点、要经常随委托人移动的任务要求、还有任务预定的返回日期。


    “丽兹你要是有什么想要的,可以和凯尔希说说。”道别前,闪灵半蹲在轮椅前,微微仰头看她。


       当天,夜莺向凯尔希提交了加入本舰医疗部轮班的申请。


       申请批复意外地顺利,凯尔希医生只要求她非轮班时间必须休息,同时提醒一旦发现她身体不适得超过限度,会马上中止她的轮班。


       夜莺捧着茶水,越过华法琳的座位看了眼日历。


       阿米娅小姐告诉她,后天罗德岛将抵达卡西米尔最南端的移动城市,罗德岛计划在那儿停泊五天,作最后一次在卡西米尔境内的物资补充。考虑到接下来的行程,虽然罗德岛本舰不会进入伦蒂尼姆,但她们仍需尽力避免无关人士被卷入风波。停泊期间,针对上个月接收的大骑士领感染者,她们会安排已不需要医护且有意愿留在卡西米尔的患者离舰,监证会已同意安置这些离舰人员,那五天将有专人来港口接送,而受邀前往谢拉格的博士一行也会在这段时间回舰。


       同样的,闪灵那支外派小队也是。


       二十三点半,夜莺扶着床沿,把自己从轮椅移到值班室的床上。


       这不是夜莺第一次被留下,在闪灵向她递来一张干员申请,询问她准备取怎样的代号之前,两位友人的外派任务有过那么几次时间重合的时候。


       但这无疑是时间最长的一次。


       她蓝色的小鸟这一周都没有返回。


      卡西米尔已经入冬,窗外黑漆漆的,仅能望到远方天与地的分界,室内贴墙安装的仪器闪着供暖系统运行正常的指示灯。


      夜莺有幸经历过野地的冬天,她和闪灵乘着商队的运输车,与便宜的货物挤在一块,挨着彼此,风和雪撑大篷布的缝隙钻进车里,闪灵穿得单薄,而她裹着对方换来的毛毯和衣物,温和的光辉一直环绕着她,同行人长长的鬓发有时会被风吹起,盖在她覆了毛毯的腿上,然后很快被黑恶魔拢了回去,她常常看见她的小鸟窝在那些昏黄的光点旁,让光点把它的羽毛照暖,商人们的目光总在她和闪灵之间流转,来来回回地对比她俩,她在那时才真切意识到一个健康的萨卡兹该是什么样子。


       后来,临光加入了她们,光点依旧,只是坐在旁边的换了个人,每次醒来,夜莺的视线总要再往前推一些,才能捕获那双只缠了腕具和绷带的手。


      希望她的小鸟已找到躲避风雪的地方。


      夜莺盖上值班床的被子。


      今天病房里的孩子们送给她一摞贺卡,其中有几张是闪灵的,孩子们怕离舰时还没碰到闪灵医生,纷纷委托她进行转交。


      夜莺能预见这些礼物的命运,它们会被闪灵小心整齐地放进一个统一的抽屉里,再也不会被翻出来。


      黑恶魔在这类事情中的言行,向来是闪灵对某一观点的陈述。


      当夜莺的手指仔细抚过闪灵纤长的眉毛,探入发丛,沿眉毛伸展的弧度往下,手指伸进兜帽,慢慢压着尖耳的耳轮朝最末端划时,小憩中的黑恶魔别开脑袋,睁开眼睛无可奈何地看她。


   “我不值得。”闪灵说。


      夜莺合上眼睛,她提醒自己,在哪位患者按响呼叫铃之前,她需要尽快休息。


      凯尔希医生她们还在等待Outcast女士的消息,罗德岛尚未决定进入维多利亚的路线。


      但望见伦蒂尼姆上空阴云的日子已经不远。


   “丽兹……也许真到某个时刻,你会痛恨我。”


      白角萨卡兹的声音从临光家的客厅幽幽荡进值班室的枕头。


      夜莺翻了个身。


      她想着黑恶魔与囚禁她的人相似的遣词造句,黑恶魔很少出鞘的剑,黑恶魔与她过分契合的源石技艺,还有黑恶魔留给她的距离。


      如果她不知道她现今状况的所有前因,没有理清所有她曾拥有的,未列明所有她已失去的,那么她对闪灵诉说的一切情感都是空中楼阁,但是,当她真的补齐拼图里所有的空白,把它们一片片摆放归位,她又是否仍会希望闪灵在她身边?


     “……至少不是现在,”夜莺对那个声音说,“至少不是现在。”


       有几个孩子在罗德岛停泊的第一天就离舰了。


       夜莺觉得周围响起一声鸟鸣,又好像没有。


       受限于她的身体状况,每次夜班后她要比其他人多两天时间休息。前晚的睡眠不足和昨天清晨的急救加重了她的疲惫。


       眼睛很难睁开,她不知道回到宿舍后自己睡了多久,感觉不到光,现在大概是晚上。


       四肢都很酸,她平躺着,模糊想起白天的时候她去了趟中间层的甲板,在那目送孩子们拉或背着大大小小的箱子和布袋,随大人们乘上接驳区域的车辆。


       没有见到登舰的外派载具。


       双人宿舍的门发出一个短促的“嘀”音,她听见有人走进来,把高跟长靴的声音落得很轻。


       夜莺听着那个声音在鞋柜的位置消失,几个物件被分别放在鞋柜、法杖架和书桌上,宿舍重新安静下来,她知道那个人站在距她一米半的地方。


       她们的源石技艺交融了太多次,这个距离下,她们连对方细小血管内源石结晶的涌动都能感知。


       完成省去仪器和问询的查房,那个人转过身,朝另一张床的方向走。


     “闪灵。”夜莺打破沉默。


     “我在。”黑恶魔对她的醒来并不惊讶。


     “灯。”夜莺撑着手打算起身,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膀帮她坐稳,又放了个枕头在她的腰和床头之间。


     “要喝水吗?”闪灵站在床边,打开夜灯。


        夜莺点点头,她瞧见她的小鸟在闪灵的白角上窝着,看看她又看看白角上的皮绳,黑恶魔没戴兜帽,夜莺闻到淡淡的洗发水的香味,估计回来前闪灵借用了医疗部值班室的浴房和吹风筒。


        离舰一个月的人没什么变化,看倒水的动作,应该没有受伤。


        对面墙上的时钟显示现在是二十三点四十九分,严格来说,这人也不算迟到。


      “闪灵。”


      “嗯?”


      “今晚能一起睡吗?”


      “......”闪灵放下水壶,将兑好的温水递给夜莺,“这是单人床。”


       夜莺原本想说你可以把你的拼过来,但深夜拖床的声音似乎过于扰人,她拒收了水杯,勉强着四肢把自己往床沿那边挪了挪,给闪灵让出大半张床位。


       黑恶魔拿水杯的手停在半空,像那天躲开她的手指一样用那对熟褐色的眼睛看她。


     “你加入了轮班,需要好好休息。”


     “在你身边就是休息。”


     “......丽兹。”


       夜莺听着闪灵将她的名字裹进一声叹息,黑恶魔的眼瞳偶尔会转着些或红或绿的色彩,她一直很想把它们看清。


     “阿米娅小姐说,罗德岛会在春季驶入伦蒂尼姆城郊。”夜莺说。


       她向闪灵伸出手,蓝色小鸟的羽翼里还残留着舰外风雪的气息。


     “在那之前,闪灵,至少在那之前,别躲开我。”


       床边的黑恶魔静立了一阵。


       小鸟飞离了白角,返回夜莺的法杖。


       闪灵俯下身,示意夜莺拿着水杯,然后退后一步,脱掉那件破破烂烂的斗篷,把它搭到椅背上。


     “灯要关吗?”闪灵问。


       夜莺摇摇头,抿着手里的温水。


       她看着黑恶魔手臂的肌肉紧绷着,慢慢地,爬上了她的床。


 


 


 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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